親愛的章小乖,我要感謝你這十六年無私的愛,並容忍我三不五時的拈貓惹狗。
常常我身上帶著不同野貓野狗的氣味回家,你總是不當一回事,對你而言,我在家陪伴你玩耍才是最重要的事;但我總認為你還年輕,所以常常留你一人在家當戶長,並且不定時的旅遊,放你在狗旅館留宿,你是如此的貼心乖巧,不帶給人麻煩的等待著,而我,也以為你會一直在那裡,等著我。
記得你才出生,巴掌大的小狗,眼睛閉著在生母身邊蠕動和吃奶。我已經等過了一胎,因為我太愛你的生母皮皮—臭屁的可卡,可是我不好意思請求她媽媽割愛,只好痴痴的等她的小狗。皮皮媽媽想要配出巧克力色的可卡,找了一隻美國的冠軍犬,卻配出黑色胸前有白色淚痕的小可卡們。原本要跟我回家的是你妹妹,但皮皮媽媽偷偷的把你給了我們。每一胎的第一隻最聰明,你胸前的淚痕也最美麗,若是公狗一定也是冠軍犬,但我喜歡母狗的溫馴顧家。
你爸爸不顧尚未退伍,便將未滿月的你就帶回家;而我怕他不在的日子無人照顧你,便編了個理由外宿,好接近你。你從小就不喜歡被關在籠子裡,睡覺時籠門關起來後,在我把房門也關起來時就哀鳴,捨不得你的孤單,就開啟你的自由歲月。
你雖溫馴,但也很有個性,握手和坐下的把戲很快就學會,但排泄的事就很堅持己見,不論我如何軟硬兼施,你都隨自己喜好擇地方便,我不忍打你,只好遷就你的習慣。在我心中,你是不會說話的女兒,從來都不是寵物,而你那個和我無緣的爸爸,也曾埋怨我疼你比疼他多,但他背叛我,你卻忠實的愛著我。
但狗的年齡是人類的好幾倍,雖然如此,年輕的外表和敏捷的動作,總讓我錯覺你會永遠維持年輕。前兩年開始,你難以行走的次數增加,我以維骨力改善這個情況,可是你心臟不好,雖長期服藥,但肌肉卻漸漸消失,身體有時痙攣發抖,從原本可行走,到要助你一臂之力才可站起身,現在則是長時間臥床。
自由的靈魂禁錮在體衰的牢獄裡,必然令人氣短,我更是常伴左右,不忍放你一人掙扎。多年不曾叫一聲的你,卻在這期間中,偶爾會聽到一聲無奈低嗚,我總揣測你是疼痛或是發洩,但上星期三低嗚的頻率在一天內變多,星期四更發出兩次哀號,雖在年假中,我還是撥了獸醫的電話,並在晚間他和另一約會時帶你去,但連獸醫也無法確定情況,只能先打止痛針。面對我的心疼,他也只是委婉的暗示另一條路,或若確定是疼痛,我可再去拿止痛藥。
我得向你承認,一直以來,我都在做失去你的準備,但你現在神智清醒,全心全意的睡覺、排泄和吃飯,就算明知你的生命力在一點一滴的削弱,我也無法走另一條路。雖然牢獄的範圍只是房間的大小,但我會陪伴你到最後一刻,藥物會減輕你身體的痛楚,而我也每天向神明祈求縮短你的痛苦。我愛你,希望你會原諒我自私的決定,並且能夠在睡夢中離世,不要逼迫我走到最後一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