Category: 心情


最後的路

若一個人想在最後離世的路走得順利的話, 個人的福報是少不了的, 我父親就是福報很好的人。
父親的身體一直很好, 直到母親六年前去世後, 他才突然變老, 除了到樓下坐坐外, 連十分鐘的市場都沒辦法走到; 可是母親住院時, 他卻有辦法走來走去。 長期的心理憂傷造成新陳代謝的退化, 才一年多, 家裡的飲食對他而言便太油了, 有一年多的時間在醫院進進出出, 都是因為膽結石引起的發炎。 但我父親是九命怪貓, 每次住院時都虛弱到令人膽戰心驚的地步, 但治療後沒多久, 總是很快的恢復健康。 之後調整油鹽的份量, 噩夢也因此終結, 但他的失智症也因此發現, 且快速升至中度。
他的失智症是血管性的, 起因為隱性的腦中風, 所以並不是全面的失去所有的記憶, 而是隨意的跳著失智。 父親以前不是個好脾氣的人, 但因著失智症的關係, 他的脾氣變得很好, 而且說話也很風趣, 不時會迸出貼心令人感動的話。 但疾病只會惡化, 而不會一直維持在甜蜜的階段, 幸好在當初住院時, 內科醫生推薦了一位很厲害的神經內科醫生, 在治療上帶給我們非常大的幫助。
失智症會引發躁鬱症, 正常的時候, 要連哄帶騙才能讓父親站立, 但躁鬱症發作時, 晚上不睡覺, 還會帶著狂野的眼神在家裡四處走動。 然後是妄想出現, 老是看到我們看不到的東西, 有一次在身邊看到很多線, 就這樣繞了兩個星期; 幸好在出現較暴力的行為時, 醫生處方了一種能讓他平靜的藥, 但卻會加重失智症, 魚和熊掌是無法兼得的。 然後睡眠的時間拉長, 一天只在中午進餐一次, 身體瘦了一大圈, 不大說話也越來越無力, 也不願意洗澡, 就這樣過了兩個月。
七月的那個周末, 本來預計下午要幫他擦澡, 但耽擱了一下, 所以當外傭說他要洗澡時, 我的心沈了下去, 但還是馬上替他洗澡, 並叫外傭幫我撐住父親虛弱的身體。 以往每次幫他沐浴時, 他都會出聲催促我快點, 但此次卻任我們洗得乾乾淨淨。 洗完澡後不但睡不著覺, 竟還要求進餐, 不過吃到第二口時卻嗆到, 只能讓他休息。 只是沒多久後, 他就有些痛苦的喘息, 並不時輕唸南無觀世音萻薩, 那是他不舒服又不想說時會做的事。
姐姐決定把他送到醫院, 好減輕痛苦。 因為驗血報告只有發炎的現象, 沒有其他嚴重的症狀, 而姐姐因為第二天要上班, 便帶著外傭回家, 由我陪伴他。 從送到醫院後, 只要他呼吸有痛苦時, 我便在他耳旁唸著南無阿彌陀佛, 他便會平靜下來, 因為呼吸有痰, 在多方考量下, 終於讓醫生使用抽痰器, 沒想到卻因此把胃裡的血抽了出來, 於是就轉到重症區。
重症區的主治醫生, 委婉的說明父親的狀況不樂觀, 可以通知家人來醫院, 但是, 即然還有二到三天的時間, 現在才凌晨三點, 而且兩位哥哥又不在台灣, 半夜把嫂子們叫起來等也很累, 我便只是將父親的狀況line到家族裡, 然後開始背誦心經給父親聽。 只見父親越來越平靜,痛苦也不見了, 因為血壓一直在降低, 快五點時, 醫生又進來說應該只有兩、三個小時了, 只好把叫姐姐叫起來, 並請她把父親的衣服帶來換, 換完後沒多久, 父親便遠離這個塵世了。
姐姐的朋友是承天禪寺的助念團, 在姐姐通知他們後沒多久, 便已有人到達往生室幫忙助念了。 本以為會有十幾個人, 因為要持續8小時, 想不到來來去去的師兄姐們, 一直都維持30個人以上在幫忙念南無阿彌陀佛。 在第一階段結束時, 有位師兄便跟父親說要注意的事, 並如何辬認佛祖, 好往生西方極樂世界, 沒多久後, 四周瀰漫一股濃郁的檀香, 這時父親已經明心見性, 花開見佛了。
也因此, 我雖心中難過但並無太大悲傷。 父親最後的路走得順順利利, 且離去時也未對這世間依戀; 母親走前雖受苦痛, 但終究了悟生死, 反倒是我們這些子女在當時多有不捨。 這一條人生路, 一條學習如何回去的路。

看畫有感

  冷冽的空氣搭配燦爛的陽光, 高樓林立和寬敞的大馬路, 竟生起置身異國街頭的錯覺, 索性跑到公司附近的畫廊看展, 讓精神出走都更遠一點。

  展出的畫家是位上年紀的素人女畫家, 憑著天生的美感及不造作的筆觸, 將回憶中的過年節慶全家團聚的幸福, 藉由一幅幅的畫作呈現出來。除了畫畫, 她會裁縫、愛漂亮、做出的手工花比教的老師都要美麗, 還有年輕時在自家的農村幫忙, 我想起了去世的母親。

  是不是哪個時代的女子的手都很巧? 我的母親會打花式毛衣、煮一手好菜;不用太多時間, 便能跟鄰居阿姨學會做包子、饅頭和水餃, 連我小時候接一些出口的裝飾花組裝賺外快, 她也能做得又快又好, 得到眾人的稱讚。

  不論是鄰居媽媽, 或是認識的姨嬸, 全都是十八般武藝樣樣俱全, 在那個不算富裕的年代, 為家人以有限的物質, 做出不同的變化, 讓我們在回憶的時候, 總是只記得她們努力靦腆的微笑。

want to scream

工作不是容易的,我知道,只是當別人的要求超過自己的能力,而我只是個小職員,不是需要無所不知的老板時,就應該要讓別人知道我的工作範圍在哪裡,而不是包山包海的無止境的去逹到別人的要求;尤其是當你的老板並不會因此而加你薪水的時候

等待的那個人

想起一部電影的台詞:我願化身石橋,受五百年風吹,五百年日曬,,五百年淋,只求她從橋上經過。而為了等待的那個人,我卻不願這麼做。我願花五百年吃素,五百年唸佛,五百年禪定,就此解脫。
所有過去譬如昨日死,明日就算相見也已是昨日非。所等待的只是停留在那個時間的那個人,那個心情,沒有特別的期待,也不是真的祈求什麼。

歲末

又近歲末,還沒來得及回首,就發現這一年的流光已隨風飛逝。說不上燦不燦爛,就只是陪著父親住院、出院、在家渡過平凡的日子。

  因為年中的一次住院,父親原本的失智症從輕度變中度,他的脾氣也時好時壞,在醫生的建議和讀過醫院給的介紹小冊子後,對他的症狀也比較瞭解,不再執著於他必需要有正常的反應,反而是以面對一位精神患者的心情來面對他。

  他並沒有將事情全部忘記,至少大部分的時間知道我們是誰,只是不記得以前的事,對於日常的生活,反應比較直接,一旦不舒服或是想睡,就根本無法回應,若是打擾到他,便會以發脾氣表達。

  十二月初,父親跌斷大腿和髖骨的交接處,開刀後一個星期,醫院便叫我們回家自己做復健。因為痛,每次做時他不但呼爹喊娘,還外加拳打腳踢,在醫院復健師來教時,有一次還用無牙的嘴咬我。現在終於比較好,在我和姐的幫助下,可以稍微的站一下,也願意配合做運動,有時會自己坐在床沿;只是,現在要擔心他有時會忘記腳傷,萬一趁我們不注意時站起身,又免不了要跌跤了。

  其實和父親也無所謂親或不親,只記得小時候他有時跑船回來時,帶的舶來品中,除了大部分分給親朋好友外,還是有些口香糖和巧克力會祭我的五臟廟外,就是偶爾牽我的手去看場電影;但中學後,便沒有太多這一類的回憶,只記得會將打電話給我的同學的祖宗八代全問清楚後,然後說我不在便掛掉。當然,我哥和我姐都遭受同樣的待遇,一視同仁。

  有時我的心裡也會恐慌,沒上班的日子過太久,會怕以後找不到工作,身上沒有存款還要還銀行的貸款,但又阿Q的認為佛祖會憐憫及保祐我,不致有如此悲慘的結果,只是這樣自憐的情緒都維持不了太久,很快就又要去忙父親的事。至於以前自由的生活,只能安慰自己,等我的責任都結束後,就可以恢復,可是也沒有父母所在的家了,人生,真的很難平衡。

  新的一年已逼近在前,只希望平安和快樂。

我甜蜜的床

  從五月底,我家九三高齡的老爺從急診轉住院開始,除了中間有一天出院後又去急診,我已經有一個多月都不曾晚上回家睡覺了。

 

  雖然已經習慣了照顧老爺的生活,但還是不喜歡住在醫院的感覺。我對日期的敏感度完全失去,一日就像一個星期一樣漫長,每次下午回家補眠的時候,總覺得像是睡了一世才醒轉回來;急診轉暫留區時更慘,強烈的冷氣,短暫的日光接觸,加上擔心不能闔眼的長夜,剎那間便老了,不論是身體,或是心境上。

 

  所幸老爺慢慢的恢復健康,但對不曾生病的他,住院是一種折磨,而對我們這些照顧他的兒女而言,則是另一種無法擺脫的折磨。這是我這一生必須要修行的功課,無法請別人代替,但總是私心的希望能早點結束這種磨難,不論是好的或是壞的結果。

 

  老爺是好運的,每次碰到的醫生或是護士,都對他盡心照料,甚至第二次在暫留區時,有一位病人還幫我看著他,不論是他晚上難過睡不著時來幫他按摩,或是我不在而他咳嗽到吐時幫他擦拭,應該說我也分到他的好運吧!

 

  在醫院常能感受到陌生人的恩情,也因為如此,自己也學會對別人伸出援手。深覺在生老病死前面,每個人都是平等的,因為不論擁有多少財富,碰到他們也要低頭稱臣;就算是受到所謂的名醫的治療,也未必沒有醫療疏失的發生。這一切,除了個人的命之外,還能歸於何者呢?

 

  冷暖人情也不斷的上演,暫留區時,斜對面有位重症患者,直到半夜去世時家人都不願意來,只有看護在旁邊陪伴,好不淒涼;一位非常照顧我的大夜班阿姨,說她右腳被卡車輾過去,送醫院後,也是一位有愛心的病人家屬推她的輪椅去照超音波,另一位志工則是推她去手術。我們這些受人恩惠的人,儘管當時無法記住他們的名字,事後也會一直一直的惦記著他們,並且將這溫暖再傳下去。

 

  這三天,我只是回家把睡眠一次補齊,然後再以從容的心再去地嶽鍛鍊。每次醫生說過兩天要出院,老爺便會有新的障礙來阻止,這一次是精神上的,我不敢預想,只希望能儘快的找出問題後,順利的解決。

 

永別

止不住的淚往心裡流,卻總是不小心溢出眼眶;陽光再強,也驅不散心中的寒意。

 

很抱歉我不得不讓你離開,不是我要狠心抛棄你,而是你的痛苦我不忍延長。死亡並不是終點,而是另一段旅程的起點,你已從塵世中解脫,留我獨自躑躅於人世。

 

向來都是我比較依賴你,而我的人生並不完美平順,佛祖卻派你在困難的時候守護我,不致墮落到無以復加的地步,讓我存在著一個奮鬥的希望;而今,我只能為自己努力了。

 

但我相信你還是會在另一個世界,繼續守護和保祐著我,直到我走的那一日。請容我再悲傷一段日子,哀悼失去你的巨痛,縱使心中的空虛難以填補,我會永遠記得你帶給我的溫暖。

給 小乖

親愛的章小乖,我要感謝你這十六年無私的愛,並容忍我三不五時的拈貓惹狗。

常常我身上帶著不同野貓野狗的氣味回家,你總是不當一回事,對你而言,我在家陪伴你玩耍才是最重要的事;但我總認為你還年輕,所以常常留你一人在家當戶長,並且不定時的旅遊,放你在狗旅館留宿,你是如此的貼心乖巧,不帶給人麻煩的等待著,而我,也以為你會一直在那裡,等著我。

記得你才出生,巴掌大的小狗,眼睛閉著在生母身邊蠕動和吃奶。我已經等過了一胎,因為我太愛你的生母皮皮臭屁的可卡,可是我不好意思請求她媽媽割愛,只好痴痴的等她的小狗。皮皮媽媽想要配出巧克力色的可卡,找了一隻美國的冠軍犬,卻配出黑色胸前有白色淚痕的小可卡們。原本要跟我回家的是你妹妹,但皮皮媽媽偷偷的把你給了我們。每一胎的第一隻最聰明,你胸前的淚痕也最美麗,若是公狗一定也是冠軍犬,但我喜歡母狗的溫馴顧家。

你爸爸不顧尚未退伍,便將未滿月的你就帶回家;而我怕他不在的日子無人照顧你,便編了個理由外宿,好接近你。你從小就不喜歡被關在籠子裡,睡覺時籠門關起來後,在我把房門也關起來時就哀鳴,捨不得你的孤單,就開啟你的自由歲月。

你雖溫馴,但也很有個性,握手和坐下的把戲很快就學會,但排泄的事就很堅持己見,不論我如何軟硬兼施,你都隨自己喜好擇地方便,我不忍打你,只好遷就你的習慣。在我心中,你是不會說話的女兒,從來都不是寵物,而你那個和我無緣的爸爸,也曾埋怨我疼你比疼他多,但他背叛我,你卻忠實的愛著我。

但狗的年齡是人類的好幾倍,雖然如此,年輕的外表和敏捷的動作,總讓我錯覺你會永遠維持年輕。前兩年開始,你難以行走的次數增加,我以維骨力改善這個情況,可是你心臟不好,雖長期服藥,但肌肉卻漸漸消失,身體有時痙攣發抖,從原本可行走,到要助你一臂之力才可站起身,現在則是長時間臥床。

自由的靈魂禁錮在體衰的牢獄裡,必然令人氣短,我更是常伴左右,不忍放你一人掙扎。多年不曾叫一聲的你,卻在這期間中,偶爾會聽到一聲無奈低嗚,我總揣測你是疼痛或是發洩,但上星期三低嗚的頻率在一天內變多,星期四更發出兩次哀號,雖在年假中,我還是撥了獸醫的電話,並在晚間他和另一約會時帶你去,但連獸醫也無法確定情況,只能先打止痛針。面對我的心疼,他也只是委婉的暗示另一條路,或若確定是疼痛,我可再去拿止痛藥。

我得向你承認,一直以來,我都在做失去你的準備,但你現在神智清醒,全心全意的睡覺、排泄和吃飯,就算明知你的生命力在一點一滴的削弱,我也無法走另一條路。雖然牢獄的範圍只是房間的大小,但我會陪伴你到最後一刻,藥物會減輕你身體的痛楚,而我也每天向神明祈求縮短你的痛苦。我愛你,希望你會原諒我自私的決定,並且能夠在睡夢中離世,不要逼迫我走到最後一步。

捷運上禁止飲食

今天下午坐捷運時,身旁的一位女士拿起一小顆羅漢果吃,我提醒她捷運上不可以吃東西,她竟說這不是液體,不會弄濕,我告訴她說,禁止飲食可沒指飲料而已。

 

然後她換另一種說法,這是止咳中藥,若不吃的話等一下會咳得很嚴重,我說那不是每個人都可以在車上吃藥配開水,她說是啊,這是彈性,我只說她可以在外面吃完再進來,就沒再說什麼了。

 

這是自私吧!重點不在她吃藥或是喝飲料,而是這樣公然的作一種榜樣,一個不守法的榜樣,雖然不是大罪,但若是每一個人都為一己之私找理由,那法律便形同虛設,大家還為何要遵循?

 

何況她並不是小朋友或是正值叛逆的青少年,以一位成熟的中年人而言,可能育有兒女,但這樣的家庭教育實在令人堪憂。若她是學校的老師,那這種身教就更讓人擔心,不知會影響多少莘莘學子。

 

幸好這種行為只發生在少數人,並且希望在我勸導後,她會反省,下一次再這樣子做時,能有別人再阻止她,她便會知道這是錯誤的示範,並且能誠心道歉,不再為自己的行為找合理的藉口。畢竟,理性合諧的社會是要大家來維持守護,指責謾罵並不能解決問題。

To I – II

I,昨晚夢到了你。

 

才剛上課,教授說要討論問題,就點了一位同學的名字,但那名同學沒來;教授皺起了眉,後來走到教室外。我本想拿起手機撥給你,叫你快來,因為似乎要點名,但怕教室外的教授聽到,又怕他隨時會走進來,只能發簡訊:快來,緊急!一方面還在奇怪我不是刪掉你的電話號碼?

 

之後的課都無心上,一心想著你怎麼還沒出現?下課時,我就在偌大的教室內閒逛。不知為何,只有我們兩人選這一堂課,其他都是我不熟的同學。走到後門口的位置,難得的空著的位子,就坐了一會兒。突然看到你的身影閃進眼,我害羞得回到自己的座位上,但眼睛的餘光一直在注意著你,走到我剛坐著的位子。

 

之後你手上拿著東西往我桌上一放,然後一屁股就坐在旁邊的位置,我站起來,想把食物拿出來,還一直問你怎麼這麼晚才來。你不語,一隻手掩面,似乎很累的樣子,我停手望向你泛紅的臉,問你喝酒了啊?你只是比手勢叫我吃東西,我才回頭拿食物就聽到你說紅酒,動作停了一下,說我已經不喝紅酒,就坐了下來,鮮明的意識到你放在我椅背的手,心跳猛然劇烈,呼吸急促到就此醒了。

 

全然的黑暗提醒我剛才只是個夢,但我很晏才睡覺,所以整個事件發生,不過在短短的時間內;但我又是那麼的強烈感覺到你手和身體的溫度,忍不住起床抽根煙,藉此平復一下心情。

 

是啊,不過是一個逼真到幾近現實的夢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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